正文 第三十九章男人间的情谊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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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终于来临了。
叶一习惯的坐在楼梯间里的地上，地上冰凉一片，而且一片狼籍，到处都是他喝光的酒瓶。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整个C城都被弥漫的大雪笼罩着，在万家灯火中若隐若现，这样的除夕之夜对中国大都数人来说应该是一个预兆着明年是个好年头的吉祥之夜，但对有的人来说，这一夜却是一年里最最难熬的浪迹天涯之夜。
谁能明白一个浪子的心情，谁又能理解一个没有家的流浪者，在这一夜里，别人的欢笑与幸福反而是他们心里难言的凄凉与悲苦。
所以他只有大口的喝酒，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他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化为麻醉，然后在新的一年里醒来，也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叶一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今天，在那座几乎于世隔绝的村子里，母亲就坐在热烘烘的炕头上缝着他的布鞋。
布鞋已很破旧，到处是补丁，但穿在他的脚上，他却觉得无比的暖和，尽管窗外也是这样漫天的大雪，但他一点也不感觉到有今天这样的寒冷。
“妈！”叶一看着母亲那双已经被岁月与生活折磨得全是茧巴枯朽的手，他心里就充满了决心，“妈，过段时间我去城里找爸要些钱给你买双暖和的手套。”
钱惠注视着叶一，目光里透着慈祥，道：“阿仔，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在爸那里拿了钱别乱花，钱都让妈帮你存着。”
叶一道：“为什么要存着？”
钱惠道：“傻仔，帮你存着，以后好给你讨媳妇啊？”
叶一立即跳下道：“我不要什么媳妇，我要给你买手套。”
钱惠看着叶一：“傻仔，真是个傻仔，大男人哪能不要媳妇的。”
叶一立即在屋子里跳开了，大声嚷嚷着，声音把隔壁的梁风与许英都惊动了。
许英提着一团熏得焦黑的腊肉走了进来：“钱大娘，咱给你提肉来拉，今天是年三十，与林仔到我家去一块吃团年饭吧？”
……
叶一叹了口气，眼圈忽的红了。
母亲在世时若是知道他今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CFer时不知会如何感想。
他与天下所有得不到父母理解的CFer本质是一样的，他不怨恨父母，他知道父母是为了他好，而他又何尝不想通过实现梦想来报答亲恩呢？母亲在世时他没有尽过一分孝心，去世后他才第一次这样怀疑，这条路，他是不是走错了？
又一口气喝下一瓶酒，酒精似火在他全身各处燃烧，远处不知名的角落传来轻灵的歌声：
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
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
雪花开在雪中间
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
默默等待有情人
但愿情义永不变
雪花片片，飞，飞满天
往往如梦似云烟
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怀恋
纵然相隔那么远
真情永驻在心田
……
叶一忽又想起了去年的今天，也似这般大雪，不过他没有今天这样感觉冰寒，因为他还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一个牵挂他的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度过除夕夜，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有分活下去的意义。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很感激陈欣梦，如果不是她，他依然像条野狗一般被人践踏着，侮辱着，苟且残喘的活着，是她，是她把自己在灰暗的生活里拯救出来，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并教给他一身傲视天下的CF本领，点燃他变成死灰的梦想，赋予了他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只是命运太无常，昨天的柔情蜜意风花雪月已化作今天的漫天大雪如刀寒风。
他时常在想，如果他是世界上最顶级最具身价的CF明星，他们之间还是会有今天这种结果。因为在今天这个世界，他与她之间根本就是不同阶级身份的人，在她家里的那次，陆定坤那番话虽然言辞激烈咄咄逼人，但却向他阐述了一个真理，他很天真，别人比他现实。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但别人却奉行不移。
这就像张莹与他，雪月兰与他一样，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他们就可以解决的。那次在医院，他见到了张莹的父母，张莹父母的言行举止几乎可说与陆定坤如出一辙，他了解张莹母亲看自己的那种眼神，与陆定坤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本质其实一样。
也许，他与张莹也是没有结果的。
一想到张莹，他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平时他们经常在电梯里能无意遇见，现在恐怕一个月都看不到她了，叶一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叶一自己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往往是迷茫的。
他忍不住站起身，猛的拉开窗户，外面的风雪呼啦一下窜了进来，刮得他脸上隐隐升疼。
他张开双手，大声呐喊起来。
他似要把这腔无奈与苦楚发泄干净，他已决定这次春节后重新带领MDK返回赛场，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天地。
只有在CF里的世界里，他才觉得心情会很安宁，没有烦琐与痛苦，只有快意与淋漓。
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把真的AK，他立即朝天乱鸣枪……
……
“你在这里穷吼什么？”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冷冷的从背后传来，像寒冷风中刺来的一把刀，把叶一几乎吓出一声冷汗。
叶一转过身，待看清了来人后，他才吃惊道：“你，你，你……”
张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迎着寒风，平静的站在他身后微笑着注视着他：“我怎么？”
叶一结巴道：“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张莹笑道：“我是回去了，但又来了。”
叶一道：“你……”
一阵大风吹进来，两人头发乱飞，张莹笑道：“你都在这里没有回家，我为什么要走？”
叶一的目光凝注在她脸上，他心里激起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渐渐的扩散到全身，激发了他所有的热情。
张莹微笑走上前，拉起叶一冰冷的手，轻轻道：“今天是除夕夜，到秦羽寝室一块吃团年饭吧？”
叶一只觉得手被一团温暖包围着，与前几次不同，他立即觉得有股暖意传遍了全身。
他吞吞吐吐道：“这……”
张莹立即靠近他，伸手拂去他头发上的雪花，道：“你看你，都冻成这样了，还在喝酒，一个男人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不由分说，拉起叶一就向楼梯间出口跑去。
秦羽的住所叶一并不陌生。
他第一次喝醉就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这第二次竟是除夕夜，他实在有些觉得有些巧合，秦羽每次的出现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客厅里灯光明亮，暖气充足，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式，气锅鸡，红烧鸭，狮子头，清蒸鱼……这些讲究火候的功夫名菜想必秦羽已准备了一整天，最让叶一感兴趣的还是桌上的酒。
叶一喃喃苦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不是一个人过大年。”
张莹摆放好碗筷后坐在叶一侧面，道：“你为什么不回家陪亲人过年呢？”
叶一苦笑着，拿起桌上的白酒倒满杯子，许久才叹息道：“我没有家。”
秦羽目光闪动，道：“我了解，所以我陪你过大年，你不介意吧？”
叶一笑道：“我怎会介意？你的好意叶一一生一世俱都感激。”
秦羽的表情立即有了一丝激动。
叶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道：“你呢？你的家人呢？”
秦羽笑道：“他们允许让我出来玩！”
叶一凝视着她，苦笑道：“允许你出来玩？”
他实在想象不出，他一个独生子女大过年的出来玩不回家，做父母的还会允许。
秦羽道：“你别忘了，我们是朋友，朋友都应该相互关心。”
叶一的手已握紧，沉声道：“有你这个朋友，叶一永远都记得。”
秦羽也端着酒杯，激动的一饮而尽，道：“吃东西吧，别老是喝酒，对身体不好。”
叶一苦笑着拿起筷子。
窗外大雪正浓，屋里却漫溢着人间的温暖。
许久，叶一才放下杯子，一瓶白酒已被他消灭得干干净净。
他面色绯红，似也觉得今天喝得有些过多。
他开口道：“你一个人从家里溜出来，想必付出代价的吧？”
秦羽道：“哦？”
叶一像是在喃喃自语：“像你们这样的家庭，管教一定非常严厉，你出来一定与父母争吵了一番？”
秦羽吸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家管教很严？”
叶一笑道：“我看得出，别忘了你那次生病我在医院见你的时候，张莹父母对你客气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家世斐然。”
秦羽的冰冷的眼睛忽然红了红，道：“你总算有猜错的时候了，为什么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受他们尊敬呢，我知道你无家可归，所以，所以我想来陪陪你。”
叶一的眼眶也红了红，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明白，一个人能得到别人的真情是多么不容易。
秦羽端着杯子，猛的喝了一口后才缓缓道：“知道吗？你在江苏参加WCG的时候，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观众席上看了的。”
叶一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羽忽然笑了笑，道：“我在想，你们与Dynasty的那场比赛，如果我当时我知情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取得胜利，可惜……”
叶一黯然道：“我这种人，也许不配得到你的帮助。”
叶一想起了张莹回家的时候
张莹道：“其实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叶一道：“哦？”
张莹嗫喏道：“我听哈达说起过你，我知道你为了CF很不容易，我只是，只是想尽一份朋友的力。”
叶一看着她，他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张莹深深吸了口气，道：“其实，能陪在你的身边，我已开心得很，真的，我很开心了。”
她仿佛已知道，能与他在一起聊聊，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叶一凝视着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有时候，太多的言语反而会冲淡他心里那份真诚的感激。
真正的朋友，是无须用口来证明的。
张莹低着头，不敢瞧叶一的眼神，尤其是在这种沉默无言的时候。最终她还是离开了，回家了。
过了一会秦羽才开口道：“开学了之后你要重组MDK吗？”
叶一坚定的点点头，道：“恩！一定要重组MDK！”
秦羽笑了笑，道：“你这两个月来变化好象很大，又决心重出江湖了？”
叶一点点头，喃喃的说道：“以前我总是觉得CF是我的爱好，但我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
秦羽道：“现在你怎么认为？”
叶一缓缓道：“现在我觉得那就是属于我的世界，我本就应该是那个世界里的人，不应该离开它！”
秦羽点点头道：“你本就是的，在CF里你本来就是王者。”
叶一笑了笑，道：“王者倒是谈不上，更可况和你相比差远了，只是我觉得这样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应该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来。”
他顿了顿，继续笑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不能偷不能抢不能杀人放火，只有玩CF，好歹也能赚些钱。”
秦羽嫣然道：“知道我为什么会交你这个朋友吗？”
叶一不解道：“为什么？”
张莹笑道：“因为你比大都数人都坦白！”
叶一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CFer也要吃饭嘛，也要生存嘛，总得想办法去赚钱。”
秦羽点点头，道：“恩，那你这次准备组合哪些人，是原来的人吗？”
叶一道：“这次来的人你应该认识，我准备让沙曼，许宏宇，王航都来。”
秦羽想了想道：“沙曼，LOST那个沙曼吗？”
叶一点点头，他想起了沙曼的事，道：“别小看她，她是个很有天赋的人。”
秦羽道：“哦？”
叶一笑道：“还有王老弟，他也块美玉，只是还没有被雕琢出来。”
秦羽笑道：“呵呵，这些千里马看来都还需要你这个伯乐。”
叶一笑道：“还有4S，还有风哥，我明天就会回去找他，然后到时候大家在集中在一起军训。”
秦羽道：“军训？”
叶一道：“恩，对，就是军训，锻炼锻炼大家的意志。”
秦羽道：“这关CF什么事？”
叶一道：“你经常听说某某战队意志坚强，反击到最后这些事吧？”
秦羽道：“恩，是的！”
叶一道：“CF战场上的意志不是靠说就能说出来的，不经常被菜，没有生活的磨练那是做不到的。”
秦羽点头道：“这倒也是，军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叶一道：“这次春节一过去就是CFPL大赛，MDK必须军训才能去参加。”
秦羽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道：“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我会帮你的。”
叶一举起了杯子：“干！”
秦羽笑开了：“干！”
他们都知道，这个字对彼此来说就是一个谢字。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明白，才有资格明白！这字里的意思已不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