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借城 (第2/2页)
要不是自忖和鱼不智有过命的交情，这话赵部根本说不出口。
正因如此，赵部对鱼不智愿不愿答应完全没有把握，真的是不情之请。
“没问题。”鱼不智爽快地答应下来。
鱼不智甚至没有问原因，反而让赵部有点不知所措，该不是听错了吧？
“诶，不智，我是想借江州城。”
“了解，晚几个月交割，你刚才已经说过了。”鱼不智显得很轻松。
“江州是郡城……”
“我知道，管它是不是郡城，借给赵兄就是。”
鱼不智笑着继续道：“这次要不是赵兄成全，巴郡太守的位置恐怕轮不到我坐，以你我的交情，漫说赵兄只是借江州，就算送座城池给你也无妨，只是益州府那边肯定不同意，他们不会容忍赵兄继续在巴南保持势力呢。”
赵部眸子里尽是复杂的光，半晌说不出话来。
将繁华的巴郡拱手交到鱼不智手中，自己被发配到偏僻的巴东任太守，尽管是大势所趋，不得已而为之，赵部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人在低谷，见不得别人春风得意，赵部见鱼不智轻松摘走最大果子，地盘比自己还大，赵部难免心情复杂，但鱼不智爽快应下借城要求，顷刻间让赵部心结尽去。
良久，恢复平静的赵部主动向鱼不智道出原因。
对方不问是信任，但这么大的事，自己该解释清楚的还是得好好说明。
“我需要时间转移一些物资……”
赵部经营巴郡，十多年间积攒下来的粮草、矿产、兵甲、器械等资源，基本上都在江州城，他有底气跟刘焉拼个鱼死网破，靠的可不是血气之勇。赵部坚决不同意刘焉入主新巴郡，也是不想让刘焉轻松接收他多年的心血，赵部没办法留在新巴郡，宁愿成全鱼不智入主新巴郡，毕竟以两人的交情，分家后慢慢交接，将江州城的战备物资陆续转运过去，才有资本跟刘焉杠。
暂时妥协，不代表赵部和刘焉走向和解。
益州府有明确承诺五年不搞赵部，可五年之后呢？赵部必须早做绸缪！靠巴东五年出产对抗益州府纯粹是做白日梦，赵部非常需要江州的资源。
可益州府催逼太急，根本不给赵部继续赖在老巴郡的机会。
最要命的是，按大汉体制州牧有权力指导郡国工作，巴郡重新划分了行政区域，州府要求他刻日上任，谁都不能说刘焉这事做得有毛病，顶天就是催逼过紧不人道，小节而已。赵部来不及带走多年积攒下的军备物资，于是只得找鱼不智商量，暂缓把江州城交接给鱼不智。
“郡国有些情况贤弟未必清楚，愚兄顺便说道说道。”
借到城池，感念鱼不智仗义，赵部对他的称谓都变了，开始称兄道弟。
“依惯例，州府可凭年度上计数据考核下属郡国，作出升降赏罚决定，也可参考上计调拨郡国多余物资，这是州牧府的权力，州刺史却无此职权。有件事跟贤弟交个底，愚兄和刘焉之所以闹这么僵，原因固然不止一个，但导火索就是刘焉要求愚兄交出巴郡多年积累，愚兄不从才公然决裂。”
“换句话说，巴郡积攒下来的那些物资，州府早就惦记上了。”
“只待你我交接完成，益州府随时有权力调走江州城囤积的多余物资，贤弟无权拒绝，甚至连私藏转移都不能。郡国物资生产、调拨和使用都有记录在册，谁私下截留挪用，大汉律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这种事？”鱼不智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如此……”赵部苦笑不已，他也是朝廷向益州派州牧的受害者。
重启州牧制是黄巾起义之后的事情，此前数百年都是刺史制。
刺史制时期，郡守国相是中央任命的实权派，秩两千石；州刺史仅负责检核问事，秩六百石，讲直白点层级还没郡守国相高，无权过多干涉郡国内政。赵部在巴郡太守位置干了十多年，刺史制时期俨然土皇帝，浪得飞起，资金充裕的时候各种军备物资使劲造，也不担心州里往别处调拨。
好容易攒下大堆家当，看着很爽，忽然变天，益州重新推行州牧制……
那段时间，赵部真的很想骂人。
刘焉从上计文书中看到巴郡那么多家当，要求巴郡把多余物资交上去，以便州府扶持那些苦哈哈的兄弟郡国，赵部想死的心都有。上计一年一度，历史资料在州府放着，刺史制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装穷，因为完全没必要，这会连做假帐搪塞过去都没可能。
“江州那些物资留给你，最后肯定还是会便宜刘焉，不如让愚兄带走，将来还有一战之力，州府承诺五年不干涉我的军政事务，谅他也不好反悔。”赵部不动声色间道出了他想表达的关键信息，大致意思是：贤弟，愚兄把存在江州的那些东西搬走，真不是存心占你便宜，留给你，你也无福消受。
“贤弟已为一方诸侯，郡国财政收支务必慎重，不宜有太多盈余……”
“多谢兄长教诲。”鱼不智苦丧着脸道谢。
借江州他不心疼，知恩图报而已，可赵部这番话着实让他心情更低落。还以为当诸侯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州府居然有那么大的权力，要怪只能怪死了好几年的灵帝，听信谗言重启州牧制，祸害他这新上任的忠良……
“多谢贤弟成全，必有后报。”
赵部心知鱼不智听到这事心情肯定不好，赶紧放话闪人。
“必有后报”可不是场面话，鱼不智够意思，他赵部也不是小气的人。他能拿走江州积累的众多物资靠鱼不智配合，早就有分润出来一些的觉悟，反正刘焉要脸的话这五年不能管巴东，即使五年后打算清算旧帐追查物资，这么长时间，赵部的幕僚早就把帐做平了。
“赵兄请便。”
刚结束通讯，又收到一则系统提示。
“因江州暂缓交割，请重新指定巴郡治所。”
“我去，这么快！借城这种事不需要走点流程吗？”鱼不智吐槽道。
打开诸侯面板，根据提示点开郡治候选列表，忽地身形一滞。
“嗯？！”